“长城”无齿票流出记

1985年初夏的一天傍晚，天色已经擦黑。在北京六部口（北京初期邮票交易点），几个“票贩”神侃了一天也没有做成一笔邮票买卖，正准备各自回家时。其中一个绰号叫“黑子”的忽然听到有熟悉人喊他的名字，扭头一瞧，是自己的小舅子。等众人离开后，小舅子神秘地对黑子说，他一个朋友有一种“长城”无齿票，最近经常用缝纫机打出齿孔在邮市里兜售，每个方连仅售几角钱，非常便宜。黑子在邮市混了许多年，但从来没有听说“长城”普票有无齿票。但凭他的感觉，说不定机会来了，于是叮嘱小舅子，一定要问清来路，偷来的可不要。如果来路正当，这些邮票就让他千万别再打齿孔，愿意出高价收购，否则价格大打折扣。当晚，黑子的小舅子就去了这位朋友家，这位朋友名叫华子，是北京邮票厂的普通工人。因为快要结婚了，新居四壁还破烂不堪，需要用纸糊墙壁。经领导批准，就随便卷了一卷白纸准备带回家。由于领导批准，门卫检查后也没有发现，也就放行了。华子回到家后开始糊墙，他万没有想到，糊到一半，发现有一大张白纸上还有邮票图案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！仔细一看，原来都是一个印刷全张的普21长城“无齿”邮票（雕刻版），再翻一翻剩余的白纸，竟然无独有偶，又发现几张和普22长城无齿票（影写版）。是上缴还是，还是退回？华子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，最后因为结婚也急需要钱，决定留下伺机出手。华子尽管在邮票厂工作，集邮不懂，但知道邮票应该有齿孔，开始用家里缝纫机打上齿孔。黑子的小舅子与华子原本就是朋友，华子也没瞒着他，说家里还存有十二版，并流露出要全部出让的意图。小舅子将事情的经过告诉黑子后，黑子一听来了精神，看来不是盗窃，而是无意中从厂里流出的，当即拍板同意高价收购。当时天气已经很热，对方的要求是结婚缺钱，想换一台落地电风扇。黑子经过反复考虑，特地去商店花了243元买了一台落地扇，另加200元现金。为了不让对方知道是谁，黑子委托了一位朋友带上落地扇和200元钱到宣武区南樱桃园去交易，并再三叮嘱他见到对方后不要问是谁，也不要多说话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。这样，黑子还不放心，偷偷跟在后面，后来看到远处他们顺利交接，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黑子拿到这12版长城无齿票之后，开始物色出售对象。黑子在邮市上混迹多年，此类东西，一般集邮者极少愿意花大价钱购买，只有寻找“集邮家”，他们知道“价值”，愿意出高价。黑子首先拜访的是京城著名的区票集邮家，造诣颇深的老Y。老Y一见黑子带来的长城无齿票版票，马上感到兴趣。最后同意黑子提出的条件，用猴票交换，一版换一版（当时猴大版的市价已经突破千元）。随后黑子又用同样的方法与京城其他几位集邮家交换，就这样运作，很快就出送了10版，剩余的二版全部裁成连票，在邮市里以一个长城方连换一个猴方连或其它等值邮票为条件，不久全部出手了。由于黑子采用以票易票，等值邮票交换，不收取现金，却避开了以后的麻烦。长城“无齿”票的流出，很快在集邮圈里迅速传播。这批北京出现的无齿票，开始在全国和香港、台湾的邮票交易市场出现。1986年在香港的一次邮票拍卖会上，出现了数件长城无齿票四方连付拍，底价大约为1300港币左右，轰动了集邮界。不久消息传到邮电部有关领导，甚为震惊，引发邮电部与公安部联合调查，公安部将这件案子下放到邮电部所在地西城区公安分局具体侦查。在警方调查下，很快由香港查到江苏，又由江苏查到北京，最后确定这些无齿票的初步来源，发现这批无齿票的来源均出自一人之手——黑子，同时涉及到京城数十位知名集邮家。黑子当时在北京某国营厂的保卫科工作，业余时间搞些邮票交易。1986年9月的一天夜里，黑子正在厂里值班，突然被带到了西城分局连夜审问。警察问他最近都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没有，黑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，一连审了7天也想不起来究竟是惹的什么祸。因为收审规定最长是15天，到第13天，警察看到黑子还是一脸无辜的样子，也不发脾气，最后索性将十几位集邮家的证明材料拿出来给他看。这时黑子也明白什么回事，于是就把此事的前因后果全盘托出。在收审期间，警方已经对黑子存放在家里和他妈家里的所有邮票，包括涉案的其他几个人而被暂扣。最后黑子、华子、小舅子的供词都一模一样，都未发现什么涉及盗窃邮票的任何证据。华子虽然将长城无齿票拿到黑市上倒卖牟利，但是以票易票形式，猴票当时尽管价格很高，当时司法鉴定人也不懂行，全部按邮票面值计算，所涉金额不大；同时此事是领导“批准”，不是“偷窃”行为，也难易立案。当警方将破案情况通报到邮电部后，邮电部领导感到这一件事完全是邮票流通内部管理的漏洞，只能不了了之。西城分局也随即撤销此案，将暂扣的邮票全部归还了黑子他们，所有人也都洗尽了清白。当然，流出的长城“无齿”票也无人去追回。▲现在这些邮票成了拍卖场上的常客从此，长城“无齿”票无人过问，反而“合法”在邮市里和拍卖场上公开买卖、流通。最后需要说明，印刷邮票的检查制度非常严密，任何错变体票和印刷过程中产生的废品，想要流进邮票市场几乎是不可能的，而通过正常的邮政通信窗口流出的概率也几近于零。长城无齿票，属于非官方发行的变体，存在稀缺性，但归类是“趣味品”。随着时间推移，集邮者理性认识，至今价格与1986年出现时不可比喻，截止2025年市场中，普21长城无齿票单版（100枚），未使用品相，标价约350元。‌来源：邮文博览